五年前的今天,家父德祺先生乘黃鶴去。然而,他立身處世的高尚品德傳承至今,是我等一輩子值得尊敬的楷模。
家父之所以能夠成功服務社會,貢獻綿力,實有賴於社會各界對家父一貫的支持。他個人對生命的熱愛,對家國的愛護,對是非的執著得到了社會人士的肯定和認同,並以此作為他一生全面客觀的評價。現在我想借此機會分享一下家父的生活點滴,以另一側面讓大家對他有更深入和親切的瞭解。
我想同大家分享幾個生活片段。在我腦海中,自懂事起記憶最為深刻的一份禮物就是有一天他興高采烈地從書店買回來的一份又大又重的禮物,那是一套精裝的十冊成語故事書。為何記憶那麼深?這是因為日後他一有空就會在晚上將一個一個故事讀給我聽,這種天倫之樂令我一生都難忘。到我自己也為人父的時候,才明白他願意每晚抽出時間給我讀成語故事,不僅僅是為了天倫,更為了教育,因為他是一個願意親負教化責任的父親。他,以教化為根。
我想與大家分享的第二個片段就沒有那麼歡樂了。六十年代後期,整個澳門經濟不景氣,偶然聽到家父家母談起同善堂發工資和維持贈醫施濟的問題,多次聽到他要向銀行貸款來支持同善堂的工作。這件事情看起來讓人有點不可思議,所以比較難忘。難忘,是因為他並不是有了錢才做善事,而是將做善事視為己任。他,以慈善為本。
人生既有苦也有樂,難得的是他也懂得苦中作樂。小時候很多晚上他會與音樂界和書畫界的朋友雅集,家中很熱鬧。有時他會拉二胡,母親唱粵曲;有時又會與好友如司徒奇、鄧芬、羅叔重、關萬里、林近等叔伯輩的書畫家在家中畫室“居明軒”作畫。他不但努力工作,還熱愛藝術。他,以藝術為伴。
他的專業精神有多強?每逢打風前後他都會去巡視地盤的安全,從小我每次嚷著要跟去。記得那次是他第一次帶我同行,車停在南灣法院附近一個大廈地盤,他叫我留在車上後,便與一位工程師入地盤。不久見他出現在一個未完成的露臺上,我即刻向他揮手但他看不到。之後,只見他蹲下身子拾起一條電線打算放高些,避免與水接觸引致漏電,但突然間他身子一彈,跟著又見同行工程師一手拉他走,連雨衣都抓破,後來才知道是電線漏電,差點送命。作為老闆的他當然可以叫同事去辦,但他凡事總是親力親為,我想,他的專業精神可以用敬業樂業來形容吧。
再講一件事,他近年多病經常住醫院,有一天,他在床車快要被推進手術室時突然叫停,有話要同我說。他要講的話實在令人驚訝!他對我說“死就死喇,我都要講埋先。世平,你要多為國家做事,多為社會做事,知道嗎?”當我回答他之後,他就很安詳的轉過頭去叫護士可以繼續推床。他的諄諄教誨,他那無時無刻流露出的愛國愛澳的內心表現,讓我感動萬分!
當然他的豐澤人生,絕對不是這幾個片段所能概括的,但是這都是他真誠的表現,我們能夠直接感受到的幾個片段。他出身在清貧家庭,通過努力奮鬥,創造出一番事業,他扶持子侄後輩,他永不言敗的剛強性格,他那教化為根,慈善為本,藝術為伴,敬業樂業,愛國愛澳,知行合一的高尚品格,都充分說明他是個偉大的人,絕對不枉此生,是我等後人的榜樣。